听了我的话,神机道长也感觉很困惑。
“当日在祠堂内听说你身世之时,老朽也觉得很奇怪。”
我急道:“之前的书信往来,老爹就没有与你说起过我的身世吗?”
神机道长摸了把胡子,接着道:
“自十五年后的那个晚上,老朽再也没有见过苏老居士,直到三年后,苏老居士突然给老朽写了封信。信里他告知了当初被高思义追杀的前因后果,让老朽出席那一年的昆仑群英大会,当面指证高思义,还苏家一个公道。可老朽当年并不曾亲历苏家女婴失踪一事,无法替他作证,也无从证明,于是便谢绝了他的邀约。”
“大概是七年前,他又给老朽写了一份信,这次他把自己所查到的关于高思义的情况,以及存在五个受害女孩的事情一并告知老朽,信中还透露出他发现了真正的苏家女婴的线索,希望老朽能在他找到苏家女婴时出面揭露高思义的真面目。可他后来就没了音信。老朽也无从判断他信中的真假。”八壹中文網
我问:“第三封信呢?”
“去年十月底,老朽收到了苏老居士的第三封信,信上说,他已找到了真正的苏家女婴,让老朽即刻赶往京城,替十五年前的事作证。”
讲到这,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只是我没想到,老朽刚入大同不久,就与苏老居士、高居士以这样的方式提前见面了。”
神机道长不是朱嘉赟的人么?
我不解,“你是说,你此次前来京城是受了老爹的邀约?”
他点了点头,“不错。”说着他取出了三个深浅不一的信封递给我。
我急忙打开逐一细看。其中两封信纸张泛黄,墨迹陈旧,的确像是有些年头了,且上头的字迹也的确出自老爹。
我收起书信,还给神机道长,“那老爹可又说,真正的苏家遗孤是谁?”
“大同相遇后,苏老居士便告诉老朽他怀疑高居士身边的女弟子便是当年的苏家女婴。围堵西郊祠堂那日若没有意外,苏老居士其实是想逼高居士亲口说出女弟子的身份,只是……”他叹了口气,止住了话。
神机道长见我沉默不语,接着道:“恐怕苏老居士一开始的确认为在高居士加害过的孩子中,你最有可能是苏家遗孤,所以才一直在旁守护,甚至将唯一的亲儿都接到了青和定居。”
“为何老爹会这么认为?”
“苏老居士曾跟老朽提起过,当初追查你的下落时,他曾数次追查到青和,所以他怀疑你最有可能是苏家遗孤。”说到这,他眸光一闪,一瞬不瞬紧盯着我。
我直接道:“道长似乎话里有话。”
“根据那女弟子所说,她于五年前拜师天同门,而这些年苏老居士从未放弃过对苏家遗孤的追寻,若那女弟子所言不虚,苏老居士想必早就怀疑上那女弟子,可为何偏偏五年后,他才提起此事?”
“道长什么意思?”
神机道长不疾不徐,缓缓道:“苏老居士报仇心切,曾多次想让老朽出面揭露高居士的所作所为,奈何没有证据,可一旦找到了苏家遗孤,他就能设法让老朽出面作证了。是以,老朽猜测,他并不急着报仇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苏家遗孤。”
“道长是说天同门那位女弟子也并非真正的苏家女婴!”
“老朽并不确定,只是老朽不断回忆七天前苏老居士的一言一行,发现他对那名女弟子不甚关心,也似乎并没有考虑过,那女弟子一旦身份曝光,会有怎样的后果。”
也就是说老爹明知那女子不是遗孤,却故意要误导世人……
为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神机道长道出了其中的缘由,“恐怕真正的遗孤另有其人,苏老居士这么说大概是想保护真正的苏家遗孤……”
我愕然抬头。
是我吗?
神机道长道:“想必七八年前,苏老居士便确认了你的身份,只是碍于你的安全,担心一旦揭露高思义便会给你招致灾祸,是以才迟迟不愿让老朽作证,也不敢找高思义报仇。”
我矢口否认道:“不对,高思义不会放任真正的苏家女婴不闻不问,他甚至都没发现我身边的老爹就是苏奉。”
……
短暂的沉默后,神机道长又道:“这的确比较奇怪,老朽也猜不出其中的缘由,但老朽可以肯定,天同门那女弟子并非真正的苏家女婴。”
我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苏家女婴。
“那女弟子现在怎样了?”
神机道长道:“罪过罪过,老朽当日的那番话可能害了那可怜的女娃,她被各大门派秘密送走了……”
“……”冉瑾晟背着朝廷瞒下了这女娃。
“那日祠堂一别后不久,老朽便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各大门派,可他们并不愿意相信老朽的话。可怜那个女娃,终将陷入是非的漩涡,给江湖乃至天下掀起更大的风浪……”
的确,冉瑾晟之流势必会伺机而动。
但我同样很好奇,神机道长背后的朱嘉赟又是什么态度呢?
这女娃危险了……
神机道长叹了口气,“苏老居士已故去,往后姑娘有何打算?
“……”我垂眸,因为我也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苏老居士和高居士都已逝去,恐怕这真正的苏小姐也找不着了,只求此事到此为止,天下纷争悉数作罢。”
我望着萧索的冬日,幽幽道:“借道长吉言,天下纷争悉数作罢。”
曾经有人说,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那就跟着感觉走,时间会给你答案。
我没有回客畔胡同,而是一个人踏上了前往北疆的路。
我写了一封信,让吴殊儿带回去给羔子哥。
告诉他们我去北疆找我哥了。
我实在无法回去面对羔子哥,只能以这种方法偷偷告别。
还有一件事让我十分内疚。
那日我慌不择言,伤害了逐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或许她跟着冉彻才是最好的。
我买了一匹马,换上了男装,朝西北缓缓前进——
以文中的时间线来算,此时此刻,北疆战事就要开始了。
北面的蒙古趁辽东战事吃紧之时,偷袭大照北境。
朝廷为了加强防御,将发配流放至北疆范围内的犯人编入了前锋营的敢死队,以作先锋。
兰卓凡的传奇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