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倾城在一天之中就辗转了将近四个地方,先是到了城头叮咛准备修缮的事物,最后在检查了一批石料之后,才上了马车离开,不过却并没有时间歇息,跑了一趟赈灾地后,安抚了那些病情差不多已经接近痊愈的难民,又跑了两座城去见了浑身是伤的唐遣,最终才与李泰重新回到了这座阁楼之中。
原本还以为只是去送走一趟李广兰那么简单,自然也就跟着去了,可是没想到的事,在半路上居然要辗转反侧这么多地方,差的都没给他转吐了,赶路颠簸省时不省力,就连他自己也受不了,但是莫倾城这家伙却是一脸乐在其中的模样,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汗颜。
李泰此时坐在阁楼之中擦拭着头发,哪怕是如今的大冬天,在辗转跑了多地之后,李泰浑身上下也是直冒热汗,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立马去洗个热水澡,毕竟身上那黏黏糊糊的感觉确实受不了,加上天气本来就够冷,这种浑身上下冷热交加的酥麻感觉,足以让人崩溃的。
莫倾城此时正在批注着手头上的事务,其实也都是些石料选材的上包选择而已,批注起来也十分的迅速,对于莫倾城自己来讲绝对算是称心如意,毕竟自己来此这么久了,这些批注完的大小事情加起来将近八千多件,他早就已经是烂熟于心了。
莫倾城有些调侃着说道:“你一个习武之人,怎么比我一个文弱书生还讲究?你们不是行有行规吗?我记得书本上有一则练体的告诫,好像是冬至之后干什么事情会缺失体内精阳之气来着?时间已经过的挺久了,我现在都忘的差不多了,但是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读书人身子骨都不咋地,我还清楚记得那个时候我还照猫画虎的没去做呢。”
李泰一脸的不以为然,揉揉揉自己的脸颊之后,又将干了的毛巾搭在还没干的头上,算是给吸收一点儿水气。
听了莫倾城这话之后,他不由得有些疑惑地说道:“啥玩意?冬至之后洗澡还会损伤精阳之气的?我怎么不知道还会有这样子的事情,你该不会是读到了什么瞎写的书籍了吧,之前那些所谓的练体拓本,其实大部分都是造假的,你那个的作者很明显就是瞎写的,胡乱写一通就瞎儿宣传瞎儿卖,反正就是不管别人的死活。”
莫倾城摇了摇头,对于他这种外行人来讲,其实也无所谓了,毕竟他也没有练多久,只不过世风日下,这种人确实是该死。
李泰憋着笑,看得出来确实是憋得很辛苦,莫倾城不由得白了他一眼,然后将那些批改完的书卷重新收了起来,以确保明天能够对接下去,再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才十分不忿地说道:“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外行人而已,不懂这些难道不是挺正常的吗?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李泰指了指莫倾城之后,捧着肚子大笑道:“我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毕竟之前确实听说过,有人因为胡乱练武照搬那所谓的武林秘籍,最后下面萎了,后面讨媳妇的时候还遭嫌,而且这些事情还是出现在某些个京城大少的身上,每次想起来这件事情我就觉得快把我逗死了。”
莫倾城听完之后一脸无语,其实别看这小子这么说,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在内涵自己而已,但是即便看到莫倾城根本就不给自己好脸色,李泰也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依然捧腹大笑的继续笑着。
莫倾城叹了口气之后,到了一旁的书架之上取了一本书,来到了李泰的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其实我有意想让你去前线看一看,不过还是想要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李泰瞬间就绷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其实自己也是想找乐子而已,但是听到莫倾城这么说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多了些许惊讶,自己找乐子难道这家伙也是?
李泰干咳了两声,然后对着莫倾城道:“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争做青州的世家财阀究竟有多少人想杀了你你自己不是不清楚,你这么机灵的一个人,我相信你手中的那本账本比我算的还清,我要是离开你了,你不得被大卸八块?”
莫倾城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声的说道:“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唐遣挨打只是这件事情的起步,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不会就此被压下去,后手究竟还会再多出多少事端,其实我们自己也不清楚,唯一能够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他们会来,那既然有这么个前提,所以才要早点做准备。”
李泰微微的眯了眯眼,然后轻声的说道:“你这多少有点话里有话的意思了,不过说句实在的,我还是有点点的听不懂,与其说是听不懂,不如还说是搞不懂,难道你还怕无兵可用不成?”
莫倾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后从自己桌案下的抽屉最底层拿出一封信件,轻轻地拆开之后便将里边的纸条递给了李泰。
李泰原本心中多少还带点疑惑,但是在看到这张纸条之后,整个脸上多了些许阴沉的气息,毕竟他也没有想到,这张调兵遣将排除异己的信,居然是出自那位藩王之手。
只不过其中并没有署名,李泰看向莫倾城求解道:“你知道这封信是写给谁的?”
莫倾城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道:“就是我们今天早上见的那个,只不过他的态度还是十分不明确,可以说应该是摇摆不定吧,但是估计这位藩王大人如果继续给压力的话,加上我们今天又去见了他,他应该会很快就作出决断的,最近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唐遣?”
李泰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在最边城被冷落了那么久的唐遣,这不论是怎么说都有点不应该,至少如果他是唐遣的话,就绝对不可能听从调遣,毕竟辜负了自己这么多年,哪有可能三两句安慰话就直接把自己哄回去给人当剑使的?
不过想到这儿的李泰,脸上的表情又多了些许疑惑,这么说其实也真的不应该啊,唐遣就算是玉户城的守城将领,但是这广长王面前,顶多也只是一个下官而已,听从王命不本就是应该的嘛,现在又哪里需要因此去巴结他?
哦不对,从这封信件上来看,更多的应该是威胁才对,和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差不多。
莫倾城听了李泰的自言自语之后,不由叹了口气道:“先前确实是如此,可是现在的结果就不太确定了。”
“怎么说?”
刚说完这句话的李泰就有些惊讶了,因为他也算是突然明白了莫倾城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唐遣确实是需要服从王命,但是如果来了一位钦差大臣的莫倾城的话,那他所代表的就是皇上的意思,二选一的话,一名臣子究竟应该听谁的,答案就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李泰摇了摇头道:“一个唐遣而已,就至于如此吗,他就算这次真的把城给守住了,也是因为对方没有全力攻城的原因,这一点上来看他也没什么稀奇的,难道身为王爷的李广兰自己还看不清楚?”
莫倾城摇了摇头道:“王爷可不是需要什么统兵将领,要不是青州四城有着独有的兵符,他也没必要受这样子的拘束。”
“先前不是说过,他本就是隐藏实力大权在握吗?”
听了莫倾城的话之后,李泰又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毕竟这话倒也没有假,也是他们之前一同推测过的结果,对于李广兰这个温雅藩王,其实还有着另外的一面。
“这个分权其实还有着另外的一个性质,他顶多只是将自身的权力移到了别人的身上,可这却不代表他拿不回来,就像唐遣那样子,你觉得他会更加偏向我们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遇到夏朝士卒进犯,他第一个想到的也不会是找李广兰求助了。”
莫倾城一板一眼的说道,可以说是将这些事情全都挖了出来,原本其实李泰自己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些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倒也是显得有理有据的模样,硬往坏处想到有些抠心眼的感觉,但是如今这么一听,其实还有些后怕。
如果李广兰并不打算合作,那难道整个青州一切事情的推动,其实都和他有关?
当然这些只是他心中的猜想,并不能搬上台面说出口来,而且没有证据的事情,也根本不能说就是别人干的。
莫倾城呼了口气道:“其实也无所谓,他想争权就争权,毕竟整个青州本就是他的藩地,但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们所能做的一切自保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做好的。”
李泰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并没有问莫倾城自己要何时动身,只是呆呆地看向窗外,看来事情比自己想的要复杂,在此等大势之下,已经有人开始拿起扫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