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二伯家席开两桌,一桌男客在东屋,一桌女客,摆在西堂屋。宾主尽欢,男客们喝得尽兴了,女客们也吃得高兴了,吃完了酒席便各自散去,客走主人安。
曹晓晶当然是要留下的。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冯亮便带着曹晓晶去西大河边上玩。
冬日里的西大河其实没啥好玩的,野果没了,鸭子和大白鹅不太出来,小树林也光秃秃的,可冬日的田园却也宁静优美。两个年轻人沿着河堤慢悠悠散步聊天,很温馨的画面。
曹晓晶是在县城长大的,虽然是小县城,她爸她妈都有工作,她也没在乡下生活过,看着乡村风景,远山,河流,村庄,茅草小屋,冬日里宁静而优美,多么让人喜欢。
冯亮于是便给她讲,等开了春,乡村才美呢,青山绿水,葱翠的田野,夏天捞鱼摸虾,入秋遍地的玉米地瓜和花生……天冷,却不减他们的兴致,冯亮便拉着她的手,塞在自己棉袄口袋里捂。
家里则另一副情形。二伯娘还在美滋滋地高兴,高兴三儿子找了个叫人满意的媳妇儿,一边擦桌子,一边就满心感叹,哪天冯东也娶上个知疼知热的媳妇,她也就万事顺意了。
冯荞和大堂嫂因为一人抱着个孩子,就没有干活的份儿,二伯娘不叫她们伸手,俩人于是抱着孩子在一旁嗑瓜子闲聊天。
听见二伯娘的感慨,大堂嫂瞥一眼蹲在井台洗碗的小胭,给冯荞挤挤眼睛,就笑着说:“妈,那不是还有小胭吗。”
她意有所指,二伯娘却只按自己的想法理解字面意思,很认真地说:“小胭我有啥好担心的?小胭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家,手勤较快的,怎么也能找到个合适的婆家。我如今也就操心冯东,老天爷也不知道咋安排的,你们总安慰我说各人有各人的缘分,他的缘分哪天才能到啊。”
大堂嫂看看冯荞,冯荞看看大堂嫂,两人会心笑笑,知道二伯娘那性子,便也都没说破,还是先观望一下那俩吧。
二伯娘把中午的两桌酒席收拾洗刷干净了,便紧赶着开始准备晚饭——按风俗,曹晓晶今天晚上要在这儿住一晚上的,晚饭自家人吃,相对于中午是待客的酒席,晚饭才是正宗家宴,当然不能随便了。
菜自然要好好准备几个,吃啥饭却又讨论了一番,二伯娘本来打算包饺子,大堂嫂却说,也不知道县城那边啥讲究,东乡有的地方说饺子是“滚蛋饺子”,万一犯了风俗忌讳就不太好了。
二伯娘:“那就吃馒头,熬点儿米汤,行不?”
冯荞:“中午主食就是就吃的馒头和米汤,换个样儿吧。”
小胭想了想说:“要不咱擀面条吧,常来常往,顺顺溜溜。”
“哎,这个好。”二伯娘一拍大腿,“那就擀面条。小胭你去切点儿瘦肉丝,我去和面,咱们做个肉丝菠菜面,一准好吃。”
二伯娘和小胭就去张罗着和面、切肉,擀面条,冯荞和大堂嫂坐一旁抱着继续闲聊,娃娃一会儿就在屋里坐不住了,小手往外指:“妈妈,咿呀,咿呀。”
冯荞居然也听懂了,闺女说,出去,遛遛。
冯荞抱着娃娃到院里一看,那哥几个还在下象棋呢,换了冯海和冯东下,杨边疆坐在旁边观棋。
冯荞抱着娃娃走过去,把娃娃往杨边疆怀里一塞:“你抱她遛遛,我抱得手都酸了。”
杨边疆二话不说,立刻抱起闺女出门溜达,围着院子饶圈儿,一边重复播放地教闺女喊爸爸:“娃娃,叫爸爸,爸爸,爸爸……”
娃娃:“咿呀。”
一家三口又玩了一会子,就说不在这儿吃晚饭了,趁着天没黑先回去了。二伯娘一家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骑车离开。
邻居五婶子正在门口喂牛,往牛槽添草料,见他们出来便笑着打招呼。二伯娘手里还拎着个擀面杖呢,送到门口站了站,又跟邻居五婶子聊上了。
“哎呦,二嫂子,今天儿媳妇认门,高兴吧?”
“高兴,可不是高兴吗,这姑娘哪哪都叫人满意,我高兴着呢。”
“听说在城里教书?跟冯亮可真配。”
“可不是吗,在城里教书,读书识字的,有文化。”
五婶子添完了草料,一边说着一边就走过来了。小胭一看这架势,怕是又要聊上一会儿,就笑嘻嘻从二伯娘手里抽出擀面杖,跑回屋里擀面条去了。
大堂嫂跟着送到门口,便也抱着二宝,领着大宝先回家看看,二伯娘追着嘱咐了一句:
“宝他妈,晚上可别做饭了,该吃饭就过来,别等着我去叫啊。”
大堂嫂答应一声,笑眯眯走远了。
“二嫂子,你家儿子孝顺,儿媳妇也是好样的,一家子都是好人。你看看大宝妈,也是个顶好的脾性。”五婶子由衷赞叹。
“可不是吗,老大家的心眼儿最好,知道公婆辛苦,对我们也孝顺。”二伯娘夸着大儿媳,哈哈笑起来,“你说我这个凶巴巴的臭脾气,还能跟儿媳妇处好了,可真是摊上了好儿媳。”
“二嫂你凶归凶,可你讲理呀,你可没有半点坏心眼,不欺负儿媳妇,儿媳妇也就孝心对你。”五婶子夸完了大堂嫂,接着又夸曹晓晶,“今天来的这个三儿媳,一看也是个和软的好性子,儿媳妇好,可都是二嫂你的福气。
“也是儿媳妇好,两好换一好。婆媳光一头好没用。我这样的脾气,要是摊上个作天作地的儿媳妇,我一准也能成为恶婆婆。”
两人一阵哈哈笑。
二伯娘说着叹气:“哎,等哪天冯东也找到个可心的对象,我就真享福了。”说着就拉着五婶子嘱咐,“他五婶啊,你也帮我多打听着,哪村有合适的姑娘,给我家冯东介绍一个。老三这都订婚了,我心里急呀。”
“二嫂啊,你还真打算……”五婶子欲言又止,“哎呦二嫂子,有些话本来也不用我说的……”
“咋啦,他五婶?”二伯娘说,“他五婶,有啥话你赶紧直说,我这人就这么个脾气,不会绕弯子,也见不得别人绕弯子。”
“二嫂,你还真打算给冯东说媒呀?”五婶子顿了顿,笑着说,“二嫂,那我可就直说了啊。这几年冯东一直没对象,村里好多人以为……以为你把小胭留给他的呢,小胭你可养了四五年了,养得花朵儿似的……多好的一家人。”
“哪有这事儿!”二伯娘正色,“哎呦他五婶,你说我是那样的人吗,小胭她一个孤儿,你也都知道的,当初寇金萍作下的孽,冯亮把她捡回来的,我一时没忍心,就收留她一下,可真没有那样的想法。噢,就因为我收留她几年,我就把她当童养媳,把她给冯东?那我成啥人了!”
“二嫂,你的为人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私心的人。可是你现在看看,小胭整天跟在冯东后头二哥长二哥短的,冯东对她也很好,俩孩子不是挺合适的吗。小胭她总归是要嫁人,叫我说,嫁去别人家还未必放心呢。你把她给冯东,冯东还能亏待了她?她自己可也嫁个好依靠呢。”
二伯娘愣了愣,然后想了想,摇头:“话是这么说,可事儿不能这么办。噢,我收留人家孤苦伶仃的小丫头,结果呢,把她给自家儿子做媳妇了,那我成啥人了?再说了,俩孩子差了整整十岁呢,我拿她当闺女养,俩孩子自己也没那样的心思。”
“哎呀二嫂,你这可有点儿迂了,反正我看挺好的。村里人也不少这么想呢。你说冯东,他就是耽误大了,他有哪一点不好了?差十岁又咋啦,大男人小媳妇,才更恩爱呢。叫我说,小胭给了冯东,倒是她的好福气。”
“小胭现在长大了,我也知道外头会有人这么想,可我们家真没这想法。我要有这想法,我还用发愁张罗给冯东找对象吗。”
“冯东就是原先困难,耽误大了,他眼看二十七,哪那么容易遇上个合适的?年纪小的不好说,跟他一般年纪的,不是寡妇就是离婚,再不就是有啥问题的。二嫂啊不是我说,真要考虑那样的,那可太糟践你家冯东了。”
五婶子有些无奈地拍拍二伯娘,“家里倒是现成一个合适的,你倒说没打算。我说二嫂子,你可不能这么迂。俩孩子有没有那心思,你又没问。冯东人老实,小胭年纪小,你这当妈的不做主,他俩孩子自己能咋办?”
五婶子一番话说得二伯娘满肚子心事,一边想心事,一边慢吞吞走回家。
小胭正在厨房里擀面条,见二伯娘进来后坐在那儿,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问了一句:
“二伯娘,你咋啦?”
“没咋。”二伯娘挥挥手叫小胭,“我想点儿事情呢,你小孩儿不懂。”
“二伯娘,我再等四天过完年,就十七了。”小胭说,“我不是小孩儿啦。”
“行,你不是小孩儿。”二伯娘笑,“你是大人了,我过了年就放出话去,给我们小胭找个好婆家。”
“二伯娘!”小胭臊得跺脚,低下头拧着手里的面团,“二伯娘,我才不要找婆家呢,我就跟您呆一块儿,我哪儿也不去。”
“说傻话,姑娘大了就要嫁人,哪有不找婆家的。”
二伯娘看着小胭,小胭小时候日子苦,受过亏,从小就瘦小,如今让二伯娘养了几年,个子是长高了,却还是个纤瘦的小身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两岁,二伯娘心说,这么个小姑娘,把她给冯东?
不行啊,二伯娘心说,俩兄妹好好的,她可不能乱点鸳鸯谱。她要真做了这个主,谁知道俩孩子会不会埋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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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三当天中午在二伯娘家坐席喝酒,心情低落难受,一杯又一杯,借酒浇愁,都没用别人劝,自己就喝高了。
要不是大伯拦着,怕就喝得当场醉倒。冯老三跟大伯一起从二伯家出来,大伯不放心,问了他一句:“老三,你行不行啊?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没喝多,自己能回去。”冯老三摆摆手,脚底下却直发飘,轻飘飘一路穿过村子,回到自己家中。
他咣当一声推开大门,寇金萍先迎了出来,一见他这样,便责怪道:“怎么喝多了?心里也没个数,你就知道去你二哥家喝酒,小粉和志彬今天来送年礼呢,一家三口都来了,你也不在家,你就不知道早点儿回来。。”
冯老三站住脚定定神,果然冯小粉和孔志彬在后头跟着出来了,冯小粉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出来后就懒散地靠在堂屋门口。
“来就来了,你不是在家吗。”冯老三埋怨一句,带着酒意推开寇金萍,脚步不稳地往屋里走。
“你这什么话?”寇金萍当着闺女和女婿的面,觉得被伤了面子,就抱怨起来,“你二哥家儿媳妇第一次来认门,你倒当个大事情了,志彬和小粉来送年礼,就不重要了?”
“他们就一个村的,又不是多远,来就来了。冯亮媳妇来认门,我这亲三叔,我还能不去?”
“婶子,叔说的也是,我们住的近,想来就来了。”孔志彬劝了一句,冯小粉却抱着孩子靠在堂屋门口,嘴角一扯冷笑了一下。
寇金萍心里越发来气,她自从被冯老三接连赶出去两次,也算认清了一个事实,她这样的老寡妇,就算闺女嫁给了孔志彬,一时半时孔志彬还没发财,她也没法靠着闺女生活。
眼下还是得靠着冯老三这个老鳏夫。
所以寇金萍搬回来后,对冯老三算是顺服多了。可今天不一样,今天寇金萍一肚子气。二伯家儿媳妇认门,按说她好歹也算是亲三婶,应该出席的。
就算平时跟二伯娘不对付,可她说到底也是冯老三的老婆。结果冯亮来通知冯老三去喝酒的时候,连客气话都没跟她虚让一句,压根就没理她。
这也就罢了,寇金萍自己也知道二伯娘厌恶她,偏她在武力值上还不是二伯娘对手,当着面可不敢惹她,索性躲着吧。更让寇金萍来气的是,冯老三二话没说,屁颠屁颠就跑去了,临走时她还交代一句,说小粉今天要来送年礼,你早点儿回来。
可冯老三不光没及早回来,还喝得这个熊样儿回来了,一进家门就怼她,让她丢脸。
寇金萍觉得冯老三这是当面不给她脸面啊,让她闺女女婿也跟着下不来台。本性使然,寇金萍说起话来便开始尖酸刻薄了。
“你冯老三倒是一片真心,可人家拿你当回事了吗?看看你二哥一家子都干了些什么事,你亲生的闺女,倒跑去他家孝顺,跟你结了仇,他们却赚好人当,你敢说这里头没有她挑拨使坏?还有小胭那个白眼狼,我白白养那么大,倒让她装好人养熟了,你说她老二家干得这叫人事儿?你倒是当作亲兄弟亲二哥,这几年他们家拿你当回事了吗,咋还没坑死你!”
冯老三本来今天就弄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亲闺女不搭理他,好几年没给他送年礼节礼,让他在村里成了笑话。冯小粉跑来送年礼,又不是冲着他这个后爹来的,凭啥怪他?
冯老三这样的人,不知道反省自己,却只会怪别人,只会埋怨别人,加上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索性扯着嗓子开骂了。
“寇金萍,小胭的事情我不管,冯荞的事情要怪谁?你还有脸说,还不都怪你,我全让你坑了。”冯老三抬手一指孔志彬,对寇金萍骂道,“他现在是你女婿了,你倒是拿着当个宝,他当初跟我家冯荞退婚,干得那叫人事儿?你到头来又把你闺女嫁给他,你干得那叫人事儿?一家子猪狗不如。”
冯老三一把推开寇金萍,也没理会孔志彬和冯小粉,醉醺醺地走进堂屋往床上一倒,便自顾自睡了。
孔志彬一张脸成了猪肝色,冯小粉却维持着原姿势,耷拉着眼皮又冷笑了一下,也不知她到底笑什么。
这还走什么亲戚聊什么天,孔志彬气恼羞怒地离开冯家,冯小粉看看开始抹眼泪的寇金萍,可没那个耐心劝她,抱着孩子慢吞吞也回了家。一到家,小两口就吵上了。
孔志彬:看看你那个妈,整天不消停,送个年礼弄得这么没脸。
冯小粉:我妈咋啦,我妈哪样人你才第一天知道?我硬叫你跟我一起送年礼了吗?
孔志彬气结。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冯家的尴尬身份,可送年礼这事情,还真是他自己主动跟着去的。
一来,农村送年礼的风俗,夫妻双方带上孩子去,算是礼数周到。冯小粉抱着个孩子,再拎上年礼的东西,他不跟着去让别人说道。二来,孔志彬那心思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冯老三,算是他跟冯荞之间仅有的一点联系了。
上一世,冯老三是他的岳父,这一世,冯老三好赖还算是他的岳父。尽管冯老三不待见他,平常也少有往来,可一年到头就要过年了,他拿点儿东西,来到冯老三家坐一坐,回想起上一世每每这个时候跟冯荞和和睦睦来送年礼,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感觉,寻找着一丝良心的宁静和慰藉。
他甚至还想,或许会在这个熟悉的院子里遇上冯荞。听说冯荞跟冯老三父女关系一直疏离冷淡,可孔志彬知道,上一世他所熟悉的冯荞为人善良,尽管后妈待她不好,可父女并没有闹僵过,冯荞对冯老三狠不下心来,晚年也一直照顾他。
孔志彬于是想,也许哪一天,冯荞心软了,会顾念父女情分,会重新出现在那个院子里。他和她,两家也算是亲戚了,见面还可以聊上几句,也许还能慢慢地找回过去?
孔志彬也理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态了。
他只知道,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再想回头已经没有路了。冯荞已经嫁人,并且听说过得挺好,他娶了冯小粉,也不是不想好好过日子,可两人从一开头就是错误,冯小粉每每就像个刺猬那样,尖锐敌视地对待周围的一切,婆媳吵,家里闹,两人就没有正常的交流过。
尤其自从他动手了打冯小粉,两人一吵架,冯小粉就扯开了嗓门对着他父母的屋门各种咒骂,他气不过就又动了手。家暴这个东西,有一就有二,两人恶性循环,冯小粉对他总是带着三分恨意。
孔志彬自己也清楚,他和冯小粉,根本就是错误的被绑在了一起,而这样错位的人生,错位的生活,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冥冥中似乎有某种奇怪的力量,把他一步一步推到今天这个境地,家无宁日,诸事不顺,这阵子快要过年了,他原本呆在家中,跟冯小粉还算相安无事,没有大的争吵。可今天送了一回年礼,却又让冯老三指着鼻子,揭了老底一顿臭骂。
孔志彬跟冯小粉吵了半天,忽然就把寇金萍恨上了。
要不是这个臭女人整天折腾,似乎许多事就不会发生,他也不会弄得这么尴尬。孔志彬满怀恨意地想,这个恶毒的女人,恐怕真的有问题。
醉醺醺的冯老三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回想起来昨天好像跟谁吵架了。他晕晕乎乎从床上爬起来,觉得嗓子干渴得冒烟,就喊了寇金萍一声。
“她妈,给我倒碗水喝。”
喊了两声没动静,外屋却忽然传来一阵抽泣的声音。
冯老三顿时有点烦。这又是咋啦?要说寇金萍这女人也真是,几十岁的老女人了,每每不如意,便哭哭啼啼抹眼泪给他看,动辄往床上一躺,好几天不起来。
咋地,又不是人家年轻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还等着他去哄啊?
村里好多人鄙夷,寇金萍一次一次作,冯老三咋就还要寇金萍,就那么离不开女人?对此冯老三自认为是委屈的,他倒是不指望寇金萍怎样,可他一个老鳏夫,没个女人就不像个家,连个给他洗衣做饭的人都没有。
闺女女婿让他得罪狠了,也不愿意搭理他,家里再没个女人,他就是农村那种标准的老鳏夫老光棍,走在村里让人瞧不起不说,关键是三间破屋子冷冷清清,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说,冯老三觉着,就算寇金萍各种不好,可有一点,有个女人跟他作伴,给他暖脚,给他做饭洗衣,他留着寇金萍搭伙混日子,不也挺好的吗。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像原来那样耐着寇金萍,这女人自己也明白分寸,也就不敢整天跟他吵闹作死,每每给他陪着小情。今天咋又故意哭给他听?
冯老三躺在床上想了想,昨天孔志彬和冯小粉来,他好像把他们都给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