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唐凌霜关上门板,还一副冷脸直逼上来,李观棋眼睑狂跳。
“你想,想干嘛?”
老实说,他从来不是个胆小的人,但这会儿却生出了浓烈的不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唐凌霜冷冷道。
“我什么都没想到,只想睡觉行了吧!”李观棋无奈地看着她。
“你说谎!”唐凌霜敏锐地察觉到他说的并不是实话。
但实话,李观棋还真不太想说,没有任何根据的怀疑,只会招来更多麻烦。
以这女人对弟弟命案的在乎程度,说不定转头就会去找都督府的麻烦。
但李观棋却只是一个密使,真要和封疆大吏对上,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为了自己好,李观棋也不想把那份怀疑说出口。
“那个,要没别的事儿,能不能回自个儿屋?”李观棋别着脖子。
“看着我的眼睛,把刚才的话,再一字一句地说一遍!”唐凌霜却不依不饶。
瞪圆了眼珠子,明明比李观棋要矮上一头,却用的是一种俯视的角度。
强大的压迫感,让李观棋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嗫着嘴角一个劲儿干笑。八壹中文網
嘶嘶,就在这时,有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出。
李观棋下意识地往门口别了一眼,但却被唐凌霜一把给推在椅子。
睥睨的目光微收,她依旧是一副俏脸含霜的模样,寒声继续道:“明明就不擅长撒谎,竟还敢用假话糊弄来糊弄我!”
“我什么时候糊弄你了?”李观棋郁闷道。
说话间,他还伸手在自个儿脸上抹了抹,若有镜子的话,只怕还得好好对着镜子瞧瞧。
“看你还不清楚,那我就再说得明白些,如果找不到你口中的真凶,那么你就是杀我弟弟的凶手,我可不管你背后究竟是谁在撑腰!”唐凌霜阴狠道。
李观棋翻了个白眼上,撑着身子站起,刚想反怼一句,脑子却突地一沉。
再抬眼,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唐凌霜居然也在面前晃悠起来,没两下便埋头栽落。
“你怎,怎么了?”
李观棋用力地甩甩脑袋,下意识地伸出胳膊试图搀扶。
扶倒是扶住了,但他自己也被撞得一个踉跄,想发力稳住身躯,可腿上完全使不上力。
不由自主地,他就那么搂着唐凌霜躺在了地上。
眨巴着那对大眼珠子,还想撑起身子,查看下唐凌霜的情况,可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意识也开始朦胧,撑起来半截便又跌了下去,砰咚一下,就此昏死。
那盏油灯却在之后晃了晃,一条黑影穿窗而入,眯眼看着紧贴的两人。
“好像也用不着我帮忙啊!”一声嘀咕,音量不高,却可以听出跳入的是个女人。
言落,她还抓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掉的茶水,抿了一口便嫌弃地扔在一边。
想了想,她才把茶倒回茶壶,顺便掏出手绢把杯子抹了抹,放回原位。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这小子命太薄,就只能委屈你了。”
复杂地瞥了唐凌霜一眼,来人蹲身将其抱到床上,褪去外衣。
随后,这女人又将李观棋抽剥一空,同样塞进被窝。
站在床边瞅了两眼,犹豫了一下,她又将床上两人往中间挪了挪。
等两人保持住那个拥抱的姿势,来人才抹掉唐凌霜面上的乔装,满意地拍拍巴掌。
一闪身,直接从窗口跳出,顺便还把窗板给拉了起来。
但她并没有立刻走远,而是转到了外面街角。
就在那里的阴暗角落之内,还挺着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人。
“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
说完,黑衣女人扔出一只玉瓶在地上男人鼻端。
这一次便没再多留,就只几个晃身,她便消失不见。
也就三四分钟的样子,地上的男人一个猛子惊醒,仓皇扭头四顾。
等确认这儿还是响泉城,他才着急忙慌地冲客栈扑去。
其满身狼狈立刻引得店小二眼神急颤,但还是顶着笑脸,迎了上去。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男人这会儿终于恢复清醒,要了一个房间,还要了两样小菜。
借回房的功夫,他故意从唐凌霜二人的房间门外饶了一下。
确认到呼吸声传出,他才稍微吁了口气,再回到房间,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一点。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人既然有能力轻松解决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弄醒?”
暗自嘀咕,他将那只玉瓶抓在手里,好好地打量了一番。
可最后他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吃完东西,就靠在房门打起了盹儿。
滴答,滴答,是时间淌过的声音,也是屋檐的露珠坠落的响动。
不知不觉,太阳挤破了夜幕,阳光则蛮不讲理地窗进了窗扉。
沉睡之中的李观棋轻嗯一声,揉着依旧昏沉的脑袋睁眼,等看到怀里搂着的人,直接就傻了,连还没睡醒的瞌睡也霎时消散。
“怎么会……”
嗫嚅着嘴唇,他话还没说完,怀中人影便颤了颤眼睑。
李观棋觉察到不妙,赶紧撒手,可手臂还没完全抽出,就迎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冷,不只是因为早上的低气温。
“你别误……”李观棋急忙解释。
可话却只起了个头,就被一支冰冷的剑锋打断。
不自禁地,他扬起脖子,再也不敢出声,连咽口水的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
“完了,好不容易重活一次,看来又到头了!”
李观棋苦笑,迎着唐凌霜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最终决定再争取一下。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但我的记忆里,当时我们都应该是被暗算了。你杀了我,也只不过是让歹人称心如意罢了!”
他知道这女人的性子高傲,绝不想被人利用。
“我死了事小,但如果监隶司追究起来的话……”
李观棋深吸了口气,直接说出了重点,但并没有把话说完。
唐凌霜的眼神闪了闪,依旧没有要收剑的意思,甚至还把剑锋递出了一分。
冰凉被灼热取代,李观棋知道,那是自己脖子上淌下的血。
死亡的阴影汹涌笼罩,不甘则在心头持续堆砌,越堆越浓。
那只悄悄摸到身后的手,咻忽一转,骨扇狠狠一下劈在床板上。
就听哗啦一声,木床坍塌,趁此功夫,他赶紧滚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