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阶梯走，脚下每一阶都留着凿痕，说明是经过辛苦的开路，才终于有今天的成果。上头渗水下来，奥玮猜测裂缝上方应是
含水层，空气中有股湿气，接近天花处有少许苔癣和蕨类，数量不多，但看得清楚。
参道上静悄悄的只有水声、脚步声和呼吸声，越往里走，两旁渐往中间压缩，窄到只容一人通过。四人之中，洛斯的肩膀最
宽，只好改成横走，屁股贴着墙壁，动作像极螃蟹。
后方的光已经消失，说明他们已经进入深处，山的深处，四人想也没想到裂缝竟如此大，像走不完似的。仔细感受，鼻尖有股
风吹过，说明前方不是死路。
阿平有幽闭恐惧症，尽管裂缝不是封闭空间，不过黑暗产生的压迫感，还是满强的。好在前后都有人，刺激没这么明显。可一
双手还是渗满手汗，只得频频擦拭在裤子上。
空气闷湿，土味也比刚才明显，天花不定时掉下细粉，感觉到上头的震动，频率象是脚步声，有轻有重。
亚星山除了高度第一，山体积也很庞大，又有许多旁系支脉，若要全部走完，恐花不只三天时间。走在裂缝里面，人开始失去
时间感，又无可以坐下来休息的空间，只能站着，身体靠在山壁上，短暂喘息。
「经过多久？」阿平问。
「差不多一小时。」洛斯回答。
「才一小时，我感觉像一天过去。会不会是敌人诱入的陷阱？」
「形成这么大的裂缝，至少是六级以上的地震，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促成。有纪录以来，亚星山群经历震度最强的一次地震，至
少是两百五十年前的事。而从地质资料判断，亚星山是火山岩地形，外层是云母岩，内部花岗岩居多，所以才能维持裂缝不
塌。应该是有人凑巧发现，所以深入探勘。」奥玮回答。
四人继续深入，裂缝的深不可测，象是要一路通往地心般，永无止尽。「咦？」洛斯突然发出疑问声，其他人问他出什么事：
「这里我们走过。」
「不可能吧，前后只有一条路，我很确定。」阿平也怀疑是不是跟金石矿坑一样，青美用蝴蝶当成伪装，制造错觉，以为没路
可走。只不过，山壁踏踏实实的，也无任何怪异之处。
「可我刚刚明明就见到过一样的蘑菇。」洛斯告诉他们，这朵蘑菇上头裂开一道缝，从里面长出另一朵，模样怪异，所以印象
特别深：「会不会像阿法说的，山里面有矮人，我们被矮人挡住去路？」
「在这种地方别说这些。」雅子一直没说话，听到这种精灵鬼怪的说法，终于回他一句。
「再走一小段看看，若洛斯所言属实再想办法。」奥玮建议。
阿平拿出恶尽，刀尖轻轻划过石壁当记号，刀声在裂缝中回荡，由远而近，却又由近而远。
奥玮打开次元缝隙，感应周遭的生命信息，原以为裂缝中只有他们，结果感应到其他生物，而且距离很近，就在前方头顶。
洛斯本想要拿手电筒照，奥玮按住手，要他稍安勿躁。眼神暗示阿平再来一次，这回，他抽出风来配合。
「你们把耳朵捂起来。」
恶尽跟风来两把刀，都是用原石打造，可每把刀都有自己的性格，两把刀正好互斥。相互撞击，产生的声响刺耳难闻，即使捂
着耳朵，皮肤也还是出现疙瘩，阿平利用这一点产生的念波，效果卓著。
躲在暗处的生物也发出音波回应，黑暗中，只听得见它们骚动的声音，原本保持一致的频率，一下被干扰，众群拍着翅膀逃往
外边。
雅子看见一大群的蝙蝠，吓得腿都软，差点要惊声尖叫，好险是奥玮扶住，要她闭上眼睛。确认没事后，才敢放松，紧张得全
身都出汗。
「走光了？」雅子问。
「恩，幸好没有攻击性。」阿平回答，将刀插回刀套。
「为何会有这么多蝙蝠？」
「蝙蝠喜欢住在洞穴，此处长时间都没有人烟，最适合它们。」
「那我们在这边打转，跟它们有关？」
「等会再说。」
往前走不久，蘑菇再度出现，不同的是，这回前方有光。他们总算能看清楚，原来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大壁窟，加上蝙蝠拦路，
一直在原地绕圈。
蝙蝠透过音波传达讯息，正常而言，人耳通不见高音频，虽然听不见，但大脑仍会受到音波影响，形成催眠效果。
阿平推测大神利用这点，对四人的大脑下暗示，走到特定位置后，以为是转弯，其实是原地折返，加上蝙蝠挡住前后的光，光
线不足，产生知觉错乱。
若不是洛斯发现蘑菇反覆出现，他们很可能不停在原地打转直到深夜来临。到时，大神将蝙蝠调离，引他们往发光处移动，一
群人又飢又渴，看见有光定会直接往外冲，恐怕就直接葬身于山谷中。
阿平看着山壁上的刀痕在前方中断，确定是没走过的路段，奥玮也确认前方没危险，四人向着有光的地方走，终于走出参道，
想不到映入眼帘的会是一座原始林，四处都是参天大树，前方传来瀑布的声音。
奥玮打开gps，确认这里就是地图上的空白处，自成一格生态系，遗世独立。从位置上看，这个地方是亚星山和其他支脉的交
界处，因为大地震的关系陷落，不仅形成裂缝，也造就这个古老森林的存在。
「可惜了，丰雄没跟着一起来，不然他会舍不得离开。」阿平说。
「走吧，应该在前面。」奥玮指着前方，那里有生命气息。
四人不约而同的吞下口水，即将而来的大战，还是最熟悉的朋友，终于到了这一刻。
抬头看得见外面是大晴天，瀑布水雾的关系，原始林的温度却比外头低了不少，甚至有鸟类、蝴蝶从林间穿过。以为与智会率
先发难，气氛却意外和谐，甚至察觉不到任何杀气，也让众人一头雾水。
一眼望去有座石头砌成的祠堂，矗立在远方，要到达那里，必须穿过原始林。祠堂后侧就是瀑布，激起的水雾在蒸发后，形成
雾色迷蒙之态，更增添一股神秘。
「走吧。」阿平走头一个，提醒洛斯若是祖灵有任何交代，一定要立刻告知。
原始林多数为杉林，显示裂缝大概落在一千公尺上下，地上的苔癣相对稀少，土质偏黑，土质疏松且排水良好。从脚踩的触感
而言，应该没什么问题。
有刚才的前车之鉴，不管是鸟声还是飞舞的昆虫，众人都屏息以待，一点风吹草动，阿平、奥玮以及雅子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几次没事后，三人也不免莞尔一笑，称是神经过敏、小题大作。
洛斯放出全身的念，念穿过土壤，再从植物的根部进入，他细读每一棵树、每一片落叶的故事，四季的更迭映现在面前。然后
从气孔而出，经过风，经过空气，进入昆虫、鸟类和动物的内在，他们一直生活在这，代代繁衍，有些是不小心跌入山谷而意
外存活，有些是经由空气或粪便传播而落居在此，还有被人类带进来后，找到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经过祖灵，经过感受，洛斯与他们建立感官连结，当中察觉不到恶，也没有善，万物都在循环之中，生生不息。许久不能言语
心中的感动，不过内心纳闷，与智去哪了，这块土地上只有他们，没有别人。
阿平眼睛盯着祠堂后的瀑布，方才起，那里就好像藏着什么东西，感觉起来不像人类，可能是生物幻，推测就是昨晚惊鸿一
瞥，造成风吹地动等异象的真凶。不光如此，空气中弥漫的水结晶，有增强的趋势，也都是乳突状。他提醒众人小心，不要受
此影响。
每每都是屈居下风，这回他要主动出击，吩咐奥玮三人站在原地等，一人独自过去。祠堂在瀑布下方水潭的中心点，以它当作
一个圆心，向外形成涟漪。阿平抽出恶尽，准备下手。
动手前先叫嚣，见对方不肯现身，他主动出击，一般挥刀时加快速度，刀锋夹带炙热的火焰，凡击中会留下烧伤纹路，这回阿
平换新花样，将念包覆在刀面上，降低表面温度，冻结水气形成冰涡，同时降低水结晶的活性。
藏在瀑布后方，不停吐出水雾的念兽，因为冰涡攻击的缘故，露出部分形影。真身一现，确实造成很大的压迫感，是龙神，头
上两对角，全身青金色鳞片，脚有五指，传说中能操控风水雷电的神兽。
「行啊，连这种东西都能驾驭！」阿平往后退一步，同时抽出流萤。
流萤原就是仿西洋剑打造的刀，用来挡住攻击稍嫌威力不足，可是要做些细微的工夫，意外适合。阿平将念的放出控制到最
小，轻轻挥动它，念丝有如鱼线，随着刀尖转动的方向旋转。
龙神回身，冲着他而来，幸好奥玮即时张开次元缝隙，空间转换，将敌人传送到其他位置。震怒之下，动作自然更大，张嘴便
是狂风，两角亮光闪动便是打雷，他同时打开多个次元缝隙，将力量往周围卸除，不少植物跟着遭殃。
「雅子、洛斯，瀑布后面有路，快过去，先别管我们。」阿平大声吆喝。
知道半刻不能耽搁，雅子和洛斯一脚涉入水中，水看似深，还好只到小腿的高度，果不其然，他们穿过瀑布，后面还有一条密
道。
「阿平，你们小心点。」洛斯说。
「去吧，保护好雅子。」
念丝可以固定念不动，也能形成缠缚作用。但龙神太巨大，力量又强，即便阿平搭配斩杀，伤到对方也只是分毫。他心生一
计，透经过旋转强化韧性，每转一圈，力量就大一倍。
看差不多，两人眼神交会，分头奔跑。
见他们分开行动，龙也同时双分，一只为金，一只为青，青者所到之处引起大水，追在阿平身后。金者所到之处留下焦炭的痕
迹，飞向天空，再由空袭向奥玮。
阿平看距离拉开得差不多，突然紧急刹车，转身，急速冲刺，与青龙身影交错的瞬间，挥刀做出抛线的动作。他把流萤当成鱼
杆，念丝当成鱼线，甲虫念当成诱饵，用来钓这只超巨型的鱼。
受到念吸引的青龙，朝着诱饵咬下去，这个动作，正中阿平下怀，把次元缝隙压缩后伪装成甲虫型态。它一咬，虫壳破裂，空
间瞬间打开。察觉上当，想要放开咬饵，无奈念丝强韧有利，如何扯也无法扯断。
奥玮移转次元平方，金龙正好从天空俯冲而下，青龙从大地飞出，两个撞的正着，引起磁场不稳，瞬间解除龙的身影。
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时候！
斩杀式零光是利用虫洞原理，开出次元重叠空间，将分解成粒子状态的念分别送入不同轴度空间，缺点是必须接触念的本体，
所以无论如何，阿平都得跟他们保持近身状态。可龙的力量太过危险，稍有不慎，恐有丧命的机会，这次有奥玮配合，画出术
式的时间快上许多。
察觉两人心思的龙神，亟欲恢复原始姿态，无奈力量太过分散，好不容易恢复，只余三分力。而且，自己的命脉已被掌握。
阿平将零光交给奥玮完成，快一步登上祠堂，找出勾玉。
恶尽握在左手，毫不犹豫，一刀直接插入，瞬间一道火焰，直入念的核心，龙神发出哀声，求饶已来不及，刀进去后，倒转一
百八十度再抽出，庞大的念压倾巢而出，就连奥玮也不得不惊叹他的果断决绝。
这么，剩下的三分力也只能如泄气的皮球，倾泄殆尽。龙神当着面前越缩越小，身影也不断透明化，化为尘埃，成为天地间不
存在的神兽，。
「好险，这只是未完成品。」阿平拿着祠堂里面找到的东西，除了勾玉，还有一幅画着龙神的小屏风：「古来画这种龙神图，
画师都投入相当多的精神，而这些念想也成了后来有九十九神的原因。我们运气好，图本身就有破损，祠堂也很久没人拜，神
识早差不多发散，靠着一块勾玉勉强维持。」
「如此，三块勾玉都毁了，剩下就是救回与智。走吧，快跟上洛斯和雅子。」
两人穿过瀑布而去，走出密道，立刻见到与智。他坐在石头上，前方摆着万物板，全身散发的气势足可不战而屈人之兵，阿平
心想这就是大神真正的模样，隐约能见到他的背后有个身着单襟古服、头戴高帽的老人，两人模样相似。
他们赶到时，洛斯正在下棋，神情焦虑，陷入苦思。
十分钟前，人穿过密道，迎面见到与智，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洛斯身体不由自主往前，被一股力量强制动作，无法摆脱。坐
下来，两人四目相交，庞大的压力袭面而来。
与智脸上毫无惊讶神情，保持双足盘坐，双手放膝上，右手握着扇子，指着万物板，他挪开眼神望向雅子，警告不要轻举妄
动。
受这股气势震慑，雅子更能肯定此人不是与智，而是大神。看见念满盈在身体周围，心中不禁兴起一股恐惧。
与智在没张嘴的情况下，声音直接进入两人大脑：「我等你们很久，终于来了。」
「与智哥，你快醒来，不要受人控制。」
洛斯试着利用祖灵进入与智身体，不但没用，意识险些被扣住，对方警告他再有下次，决不宽贷。
「你想做什么？」雅子问。
「对弈。赢了，我就不灭世，若是输，就得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
「意识封印，成为一具活死人。」
两人交换眼神，现在是骑虎难下，也没有拒绝余地。何况以人数而言，加上阿平和奥玮，总共有四位，轮流上阵，胜率比一人
大上许多。
「好，规则呢？」
「你们答应了？」
「是。」
雅子回答的肯定，双方缔约已成，形成「誓」，她和洛斯的手上同时浮出记号，是一个「言」字。
「总共16枚棋子，板子上的14枚，你有一次机会调整位置。调整完以后，会再出现两枚棋子，由你决定安插在哪里。只有一次
机会，务必谨慎思考。」
「是任何方法都行，只要解开棋局就算吗？」
「没错，就算你们对它除念亦可。不过，一次只能有一个人下，旁观者必须保持安静，若是出声干扰则判定输棋，切记了。」
洛斯已经坐下，当然是第一个，向着雅子发出求救眼神，他从小在山林奔跑，任何野外活都难不倒他。但是下棋，连棋子都没
摸过，更别说知道规则。又不能问，也没有操作说明，毫无竞争优势。
「洛斯，想办法弄清楚因果关系，明白吗？」雅子话说到这，其他只能洛斯自己看着办。
「我......试试。」
洛斯的这盘棋，尽数都是跟阿鲁本族有关的图腾，弓、箭、猎刀、火把、黑豹、红色、黑色、蓝色，除了黑豹和火把各一以
外，其他六个图像都是各二，凑起来正好是14。
「决定好就开始。」
洛斯首先把黑豹放最前面，再来是火把，象征光明，也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契机。决定好这两个，再来就是其他六项。
依功能看，弓、箭、猎刀都是武器，是他们进入山林打猎的工具。其他三个，红黑蓝，是阿鲁本族经常使用的惯色，族服上头
绣的黑豹，眼睛红色代表男性，蓝色代表女性。
至于武器部分，其实也都有各有隐藏意涵，弓、箭除了是武器，也有象征性交和动作的意涵。而猎刀的意思更明显，可以直接
看成是男子的性器官。
洛斯好奇，与智是如何知道阿鲁本族的神话，部落年满十六岁的男女，到达适婚年龄，分别都会由阿莫和阿诺传授性知识，他
们会利用生活常见的器具比喻男女求欢的行为，最常使用的就是这些工具。
「决定好了吗？」大神问。
「动脑虽然不是我强项，但事关阿鲁本族的兴亡，说什么也不能轻言放弃。」
洛斯将板子上的14枚棋子，按照心中所想，排列出来。
黑豹、火把、黑色、红色、弓、箭、猎刀、黑色、蓝色、猎刀、弓、箭、红、蓝色。
「为何是这个顺序？」雅子问他。
「简单啊，黑豹代表阿鲁本族，火把在历史书里是文明开始的象征，第一组黑红色代表男人，而弓箭和猎刀都是男人使用的武
器。后面的黑蓝色代表女人，再来.......」洛斯转头看着雅子，有点不好意思：「再来......猎刀代表男性生殖器，弓箭代表男女交
换，于是又诞生更多的男人和女人。」
与智脸上露出微笑，告诉他解得很好，同时，洛斯的手上多出两枚棋子。
阿平和奥玮解决完外面正好进来，看见洛斯正在下棋，询问雅子出什么事。她将两人拉到一边，快速说明情况。
洛斯手上的棋子，一者为洞穴，一者为八咫鸟。这下可难倒他了，八咫鸟是神使，勉强还能比成是赐与黑豹双足行走的精灵。
但洞穴在阿鲁本族的神话里面从没出现过，不知是何意涵的他心急如焚，
「下吧，要是没完成就判你输。」大神从十开始倒数。
洛斯最后将八咫鸟放在火把前，洞穴放在最前面。
「为何？」
「八咫鸟是精灵，让我们成为人类。至于洞穴，黑豹还是动物时，他们住在里面。」
「错了。」大神望向奥玮，知道他已明白答案：「你告诉他吧。」
「洞穴说是柏拉图著名的理论，人因为离开洞穴，看见外头的世界，开启思考的辽阔。它应该放在火把的后面。」
「没错，愿赌服输，把你的命交出来吧。」
「等等！」阿平出言喝止，大神立刻站起，向他发出念压，差点当场窒息：「愿赌......当然服输，不过可以让他唱首歌吧。」
「唱歌？」
「是，他这么爱唱歌的人，就让他唱吧！」
「都什么时候，你还让洛斯唱歌，到底想什么！」雅子开口就是劈头痛骂，丝毫不听他的解释。
「这样做当然有目的，可我不能说也不能想，否则思绪完全被这位伟大的神明看透。总之，你们相信我，绝不会让洛斯白白牺
牲。洛斯，你相信我吗？」
洛斯回头，向着他比出大拇指：「当然！」
「好，唱吧，就唱那首战歌。」
洛斯唱完战歌，同时失去意识。阿平原本想抢下一个，但雅子抢先一步坐下，棋局再开。
客观上知道与智和大神是同一人，可平日同床共眠的伴侣，成了捉对厮杀的对象，雅子还是不习惯。发展成今日的局面，她认
为自己要负最大责任，要是能打开心防，明白他的感受，一切都还如旧，照样过生活。她心中发誓，定要把心爱的人完整无缺
地找回。
「好深的爱，今生转世的我能有如此良人，确实幸福。」
大神发出念，利用大地传回的气息，知道她的心情和想法，雅子脸上激起红晕，脸上加深的眼纹，表达出此刻心中的愤怒。
「请你别再窥视他人想法，假装成全能无知的神。还有，你能看见与智的记忆吧？」
「自然，他的一切都归我所有。」
「不对！他不是你，你只是他的过去，他才是现在，他才能创造未来。」
「只有打赢我，他才是现在。」
「废话少说，我会让你知道愤怒的太太有多可怕！我问你，与智现在在哪？」
「在他该待的地方。」
雅子就先前帮忙榆君除念的经验以及阿平讲过除怨的事，与智应该在松果核中。大神没直接回答，表示这件事很重要，必将意
识对外联系的通道封住，必须想办法切入。
万物板上出现新的14枚棋子，雅子一看简直火烧眉山，想到共同经历过的点滴，遭到大神占有，她便忍无可忍，瞬间叫出所有
念兽，让他们任意攻击，火烧、打雷或者狂风鸣鸣，能用的招式悉数用上。
「这样做，万物板也不会受到伤害。」
「女人最会的就是胡搅蛮缠，是你说怎样都行，我当然要试试。何况梁叔叔说，你对奕时使诈，在棋面上动手脚，我只是预防
万一，同个亏可不能吃第二次。」
雅子侧躺下来，指挥念兽继续，直到开心为止。
这样做，一方面想看对方的反应，再来争取更多时间，让后两棒摸清底细。她的任务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从内部唤醒与智，也
算是分头夹击、里应外合。虽然没明说，但雅子相信阿平和奥玮，定能猜到这层用意。
「行了就开始，这些事只是徒劳，妳的念也所剩不多。」
同时使用四只的确勉强，又久攻不下，雅子最后留下狛犬，维持同步状态，感官灵敏度提升，好因应突发状况。
「那只貂呢？」
「在男主人身边。」
「喔，这样啊！」
听见貂跟与智在一起，雅子不动声色，连心里窃喜都不敢，不过该如何做，她心中已经有底。眼下还得先应付棋局，不能让大
神知道别有目的。
雅子逐枚拿起看个仔细，只是普通的棋子，感应不到念。这局玩法跟洛斯不同，棋子间没有时间先后，只存在因果关系。
貂和日记放在一起，蜘蛛和拳击归在一块，剩下的四只念兽若是按照顺序，分别是水母、红火狐狸、狛犬和八咫鸟，各自对应
大海和冲浪板、树洞和水墨画、火山和代表约定的戒指，唯独八咫鸟没有可以对应的图像。此时，两枚空白棋子出现在她的手
中，大神让雅子填上正确的图像。
雅子能藉着同步做到探知过去的记忆，可这么做，最后一点念恐也耗尽，这才是大神真正的目的。
念一但用尽，除念师跟普通人无异，也无法阻止事情发生。他从与智的记忆中知道雅子的基础体能不足，无法长时间操纵念兽
才刻意安排。
「喔，不愧是神明，算盘打得很精，可是你的记忆是老旧版本，我已经升级了！」雅子脸上露出笑容，辛苦修行总算值得。
梁一问教她打开孔窍，吸收外在的念，不过两日内学会这招，还是有点勉强。此法不通，他们将主意动到念兽身上，利用他们
吸收环境中的念粒子，经过转化再回到除念师身上。
其中，狛犬效果最好，吸收外在的念后，转化成储备能量，维持跟它的同步也是这个原因。不仅如此，雅子握着手中空白的两
枚棋子，感觉到其中隐藏念结，机会已经掌握在手中。但大神逼得紧，丝毫不给任何喘息机会。
雅子命令八咫鸟现身，同步后知道它有日之神的意涵，化出一枚太阳，可时间已用尽，来不及完成另一枚，当场昏去。
旁观的阿平冲向前，一把抱起雅子，确认她还有呼吸，不过是一息尚存。
「接下来，该你们了。」
「与智。」阿平猫眼回望，发着青光，试图窥看隐藏在瞳孔后面的意识真相：「你真的要放任大神利用你的身体为恶吗？」
「他听不见，继续下棋，否则，死路一条。」
「你！」
「阿平，回来，别中对方的计，不要接近他。」
一番斟酌，阿平勉强压下心中怒气，将雅子的身体抱向旁侧山壁靠着。两人小声讨论接下来该谁先上。论实力，他们旗鼓相
当，但论临场反应和心思，阿平略为灵活。而论除念能力的有用性，奥玮当之无愧。
「我去吧。」奥玮说。
「不行，你应该放最后。」
「为何？」
「与智不认识你，了解最少，你是我们这边的王牌。」
「但是......」
「没有但是，这回听我的。要是失败，剩下就靠你了。」慨然赴约，他带着三分淡定，坐在对奕者的位子，棋开新局，唯一能
下注的就是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