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早就回来源县,可是最近一个多月才开始联络苏媛媛。而且她看上去非常闲,想出来溜达就溜达;要知道,机电厂往返城里做公共汽车还要一块钱呢.
她一天才赚几个一块钱啊!
苏媛媛虽然更相信自己和英子的友情,可是何帅的意见她当然也重视,便想有机会的时候试探一下,看究竟英子是不是和钱小拿一气的。
还不到两天,何帅就接到杜东韦的电话,说他可以来签合同了。
所谓合同,就是以房屋使用权抵提成的那几张纸。
这次接待何帅的,是杜东韦本人。
合同是用复写纸手写的,一式两份,何帅逐条看过去,都按照自己的要求明确了费用说明和责任划分,也没什么异议,便签了字。
杜东韦盯着何帅签完字,笑着把其中一份收好。
“你这真是要大干一场啊!”
“再大也大不过咱们糖厂啊。”
杜东韦叹口气坐下:“我们日子也不好过啊。我听说你母亲提前退休了?这倒挺好,反正要改制了,许多老工人可能也留不下来。”
何帅不知杜东韦这话什么意思,显摆你改制吗?你还不知道你将把整个厂葬送在不成熟、不负责任的改制上吧?
何帅似笑非笑:“我是尽量少贷款,盲目贷款还不上可咋整?”
这话,好似说的就是糖厂。
杜东韦面色有些难堪,只不过,他以为何帅没办法知道糖厂内部这些事,这话说的也是巧合而已。
“听说你在热沟也建厂了?双管齐下,好啊,有魄力!”杜东韦赞赏。
为避免在接手林场废弃学校之前有任何变数,何帅点点头:“我做的糖好吃,当然要多做些。”
两人无趣的话,就到这里为止,何帅问杜东韦本季度糖浆和白砂糖价格,杜东韦很是为难。
他本不想继续卖产品给何帅,看他赚钱真的很不爽快;可是眼下糖厂缺口太大,收购甜菜的价格一再下压,还比成品高出那么一点,只要能卖出去,无论多少,对糖厂都是好事。
“国家指导价,又不是我定的。”他忿忿地说。
何帅笑了下:“那就好,我这编外销售可得再努努力,有朋友也想要糖浆原料呢。”
杜东韦在何帅面前无路可走,勉强点点头:“欢迎欢迎,不过你这样的编外销售就不用再给我介绍了。”
何帅指着合同:“其实你们也不亏,要不厂也是房空着,这相当于空手套白狼啊。”
杜东韦实在受不了继续跟何帅聊下去,找个理由就躲开了,何帅也高高兴兴地去参观厂房。
这些厂房他不看也知道大概情况,当他小时候,这些厂房还在使用中时,就常常来这边玩。
这几个厂房都配有工业锅炉,搅拌糖汁加热都没问题。
被厚厚的雪覆盖着的枯草,踩上去咯吱咯吱响,何帅绕着厂房走一圈。
除了门窗需要换一批新的,墙面再抹一层,解决下房顶漏雨问题,这房子可是难得地厂房。
可当初为什么弃用了呢?
据何帅所知,一来是糖厂先前更换生产线,厂房无法满足生产线尺寸;
二来是因为只要有工程,就有人能丰富自己的腰包,糖厂无用的设施着实不少。
上次何帅跟王豆豆通电话时,听说这些厂房就是在他父亲触电身亡后,新任厂长给废弃的。
虽然何帅觉得自己想地太多,可依旧觉得这样的时间节点,不得不让人怀疑,王豆豆父亲的死因是不是有人为因素。
一双儿女满周岁,本来何帅和苏媛媛要带宝宝们去松江看望张桂华,可是一场大雪过后又突然降温,高速公路都封了,便打消这念头。
苏父苏母听说,便催着俩人,说家里备下好多吃的,就等两口子回来热闹。
大冷天,把孩子放在暖和和地炕上玩,真是再好不过了。
苏营平忙着杀鸡,刘灵芝忙着烧火做饭,嫂子顾月霞也手脚麻利,和刘灵芝在厨房忙活,一会儿过来问问炕够不够热,一会来瞧瞧孩子们缺不缺什么,尽管苏媛媛几次要去厨房帮忙,都被顾月霞给拉回屋里。
“都说孩儿的生日是母的受难日,今儿你就在屋里好好休息,啥也别想、啥也别干!”
何帅是呆不住的,侄子侄女就承包了看宝宝的任务,他出门去跟老丈人劈柴。
苏营平见何帅出来,怕是嫌屋里孩子多吵闹,就让他看自己给鸡褪毛,不让他伸手。
两人聊着农村的事,收成如何之类,何帅看到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八壹中文網
“诶,刚才过去那个是不是英子?”
苏营平点点头:“这孩子不咋地,我就看到两回她跟那钱小拿在一块儿。”
顿了顿,苏营平继续说:“我不是说跟钱小拿在一起就不是好孩子——你说你要处对象就正大光明地,也没啥了不起,偷偷摸摸地算啥?”
“偷偷摸摸的?”何帅不解。
苏营平解释:“咱说钱小拿也不是啥……啊,对不对?屯子里有个在城里舞厅卖票的丫头说,总能看着英子跟钱小拿一帮人去,搂搂抱抱的,屯子里都传遍了。”
何帅瞧着门口:“我听说英子在城里食堂找了个临时工的工作。”
“是啊,那不就是钱小拿给找的吗,不过听说没上几天,之后就不知道干嘛了。”苏营平继续:“你丈母娘怕媛媛知道英子跟钱小拿在一起犯膈应,就不让提这事儿。”
何帅点点头:“是挺犯膈应的。”
有些事,何帅就明了了。
宝宝的周岁宴,热热闹闹,虽然只有一家人,可是满满都是温情,没有那种为了随礼而强行聚在一起的尴尬。
何帅没有把苏营平的话说给苏媛媛听,他不想在这样的氛围中,让苏媛媛有一丁点失落的感觉。
回到城里,何帅发现门口有张纸条,上面留下一串数字,落款是ydc。
苏媛媛拿下纸条,皱眉看一遍,也没有解读出来。
那串数字,也不像电话号。
何帅拿过来叹口气:“老岳,也不知道啥事。”
“上面的数字是啥?”苏媛媛问。
“寻呼台,呼叫就是bp机用的,”何帅咧嘴笑了下:“就是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对方那呼机。”
说呼机,苏媛媛就知道了。她经常看报纸,能看到这类广告,可是从没有留意过寻呼台的号码之类。
何帅打过去,留下自己的号码,很快岳东成就回电话过来,一看,他竟然就在自己家呢。
“找我啥事?”何帅问。
“没啥事,新配的传呼机。这一批限量三千台,还是老郑给我弄的呢。”
何帅感慨了一下,前世他都恨不得手机别响,谁也别找他,最好当他失踪;可是这一世,人们还在努力让别人找到自己。
不一会儿,岳东成就带着象棋盘过来,一边下棋一边聊天,说他接手保城劳保厂生产线以后遇到的问题。
经过上次的事,褚建国的资金链出现问题,现在几乎处于半停工状态,甚至接下的订单还有一笔难以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