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梅抱着哼唧唧,尚未入睡的林欣站在门口,门灯底下,蚊子、蛾子绕着灯泡打圈,密密麻麻的一层,地上也满是土狗子,一脚就能踩死好几个,不注意的时候还能被扑腾到脸上。
按理,她该是关着灯的,省的引起蚊虫注意。
但是自从交了一次电费,知道是按照人头分的后,就不再惜电了,反正用多用少都是一个价,那不如多用,不能便宜了别人,
据说,有人偷偷用大灯呢,也就她们老实,规规矩矩的用五瓦、十五瓦的灯泡。
抱着孩子,百无聊赖间,突然抬起头,照面就迎上了他老子那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
“爸......”
刚喊完,就看到了他大哥和李林,再接着就看到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孩子趴在妇女湿漉漉的肩膀上,一动不动,要不是能听见鼻鼾声,她就想岔了。
她刚要继续说,就听见她老子道,“给她找身你的衣服,换了再说。”
“中。”
她脚刚迈进屋,突然想起了什么,把孩子小心翼翼的交到李林的怀里,“轻一点,搞醒了你哄。”
“娘的,老子上辈子真欠了她的,”
李林把闺女接过来,嘟哝道,“睡觉都不让人省心。”
欠一套房子而已!
买就是了!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是伟大祖国首都的房子!
再也不让姑娘看房东脸色了!
最可恶的是,有些房东不怀好意,以为他们农村人好欺负,居然敢打她大老林闺女的主意!
没揍死他们,也是因为他大老林认清了现实。
人心不古!
挨了一顿揍,算大事吗?
居然敢报警!
他两个儿子说的很清楚,他要是再敢拎不清,进局子,影响孙子前途,那就直接断绝父子关系。
他大老林不是怂人。
但是在儿子面前,他表面硬气归硬气,但是骨子里还是怂。
现在回想起来,两个儿子也是可怜,留守儿童,农村长大,有爹妈和没爹妈没区别。
他那时候怀揣着挣大钱的念头,敢闯敢拼,从来没有想过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童年会是什么样的。
直到有了孙子、孙女,他才回过味,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有多可怜。
孩子对父母是本能的依赖,天然的信任。
如果有不信任,有争吵,都是自己的原因。
所谓的隔辈亲,就是因为心里有愧疚,把对儿子的亏欠都弥补在了孙子辈身上。
程玉梅把暖水瓶提进屋里,又用木盆接了一大盆的井水,然后咣当一声插上了门。
等她抱着小姑娘,带着妇女出来,钱长江的眼睛瞪的老大。
“这.....”
这娘们脸上虽然有淤青,但是仔细一看不丑啊!
什么样的狗男人,才舍得把老婆揍成这样!
要是换成他钱长江,捧在手心都来不及!
“大妹子,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程百旺淡淡道,“不为自己,也得为了孩子,你得活的像个样。”
欺软怕硬,实在让人瞧不起。
“大哥,俺实在不知道咋说了,幸亏有你们,”
女人摩挲着在程玉梅怀里熟睡的孩子的脑袋,忍不住抽噎着道,“不然俺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换个男人就是了!”
他大老林这暴脾气。
“俺.....”
女人直接垂下来了脑袋。
“你们打证没有?”
李林接着问道。
“没......没来得及......”
女人嗫喏的回了一句。
“那更干脆了,省了离婚这道手续,直接出来就是了,瞧把你为难的。”
李林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打结婚证是必须到县里的,对许多人来说,去趟县城都是要命的事情。
一个生产队,百十户,有结婚证的屈指可数!
他与程玉梅还是2019年领的结婚证,农村宅基地确权、儿子分户,没有结婚证,就办不了,不得已去领了。
两个人也才有了第一次合影照。
可惜已经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程百旺j见女人还是不吭声,便摆手道,“行了,什么都别说了,先休息吧。”
女人在这里留宿,李林就让出来了后屋的小床,自己跟着程百旺去睡了。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程玉梅把屋门插紧,人心不可不防。
一群大男人躺在席子上,互相闻着臭脚。
李林忍不住道,“二哥,你没洗脚啊?”
捂着鼻子都能肯定脚最臭的是程家老二程玉田。
“嘿嘿.....”
程玉田挨不过,还是出了门,去门口的小渠里搓了脚,回来后道,“这里没压井,没你们那里那么方便。”
程百旺没好气的道,“你就是个懒蛋,欠揍。”
“爸,我说的是实话。”
程百田不服气的道,“还是压井好用。”
“毛病。”
程百旺坐起身来,点着烟道,“就这怂样,还要去当兵,都不够挨揍的。”
“你还是小看我。”
程玉田心里很是不解,为什么不管自己怎么做,他老子都瞧不上他呢?
程玉山不愿意提征兵入伍的伤心事,岔开话题道,“这娘们也是个麻烦事啊。”
“你甭管,俺有地方塞。”
程百旺淡淡道。
“给介绍人家?”
李林好奇的问。
“没讨媳妇的光棍汉多了去了,还能差着人家。”
程百旺不屑的道。
程百宽笑着道,“听你们意思,那女的都有三十来岁了,又带着孩子,咱们村里是不好找。”
二茬子带拖油瓶,不逼到份上,一般人不愿意娶。
“俺特意瞧了一下,俺们还没走,就拿衣服去洗了,脑子笨了一些,可眼力劲是有的,”
程百旺把烟蒂在粗糙的手心里灭了后,直接扔到开着的窗户外,“这才生了一胎,没上环,就还能生养,找人家好找。”
“你有主意了?”
李林不明白他老丈人为什么这么胸有成竹。
“吴驼子跟我一般大,活一辈子,也没留个种,”
程百旺叹了口气道,“好歹得有一个,死了也有个摔盆的。”
“吴驼子?”
程应连笑着道,“这倒不是不成,就是他是个驼子,那女的不一定同意。”
“先这么谋着吧,后面再说。”
程百旺皱着眉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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