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闪身避开,那小和尚也趁机朝她扑来。
她为躲闪尖刀,避不开小和尚,将要被他扑倒……却不想,噗嗵一声……
那小和尚脸面朝下,扑在她脚边,离她不过一尺的距离。
梁长乐迅速退了一步,“喂?”
他却不动。
梁长乐捡了根树枝,戳了他几下,他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了吗?”梁长乐蹙眉扔掉树枝,这才瞧见他是被一块凸出的石头给绊住了,额头也磕在一块尖头的石块上,额间有殷红的血流出,蜿蜒如小溪。
梁长乐这才扬声喊人过来。
这里距离那几位大师傅的院子不远,她高声喊了几遍,就有人听见,往这儿来。
梁长乐没离开,她看着小和尚,也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知这小和尚还有没有同党?
“快去请王爷来,他身上有红疹,咳喘也厉害,暂时不要碰他。”梁长乐吩咐。
过来之人迅速退开几步,更捂紧了脸上的面巾,惟恐被这刚死之人,染上了病气。
慕容廷听闻她在竹林,遭人袭击,脸色骤变,纵着轻功飞掠而来。
远远看见她好端端站在竹林中,他才吁了口气,“这人怎么回事?”
梁长乐迈步走近他。
慕容廷却向后退了一步,“我刚刚见了几个人,且昨日跟着我的人都出了红疹……你就在那儿说话,不要太靠近我。”
他深邃的眸底,含着对她的关切担忧。
梁长乐心头悸动,特别是刚刚被这小和尚行刺扑杀之后,她的心似乎格外敏感。
“彼此彼此,他是在我房间里被发现的。不知他在做什么,我进门,他就从后窗逃了,我一路追他至此。他本要杀我,但自己病的重,咳得厉害,不慎摔了一跤,碰死了。”
慕容廷冷声说:“那真是该死。”
他叫人用木棍把地上的小和尚翻了过来,一看小和尚的脸,众人都猛地吸了口气,真是抓挠的……惨不忍睹。
“他病的这样重,怎么会还在外头跑?”慕容廷问道,“叫寺里的僧人来认认,这和尚是谁?”
寺里的僧人被请来,一个两个的看见地上的小和尚都抓耳挠头,“面生得很,不认识啊?”
慕容廷面色愈发沉郁,事情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
一个病重的小和尚,要行刺顾子念,可这小和尚却不是寺里的和尚?那他是何时混进来的?为何要混进来?又为何行刺顾子念?
诸多的问题,像是没有头绪的乱麻,纠缠在一起,不得解法
“一个月前是来了几个年轻人,要在我们寺里剃度。主持劝走了几个,他是不是那留下的?”僧人们忽然想起来说。
慕容廷说:“主持圆寂,还有谁有可能认得他?”
僧人对视一眼,指了指隔离几位大师傅的那院落。
有可能认得这小和尚的人,都在那院儿关着呢。
为找出头绪,慕容廷不得不叫人抬上这面目全非的小和尚,再次进入那封闭的院子。
这院子里的师傅们,身体状况越发不好,能认清楚人的,只有一位负责厨房膳食的大师傅。
“他是刚来的,母亲死的早,父亲娶了后娘,后娘对他不好……主持为他剃度……他话少,平日里也不与大家说那么多,眼神儿太活络……施主们下榻那日,他就不见了,原以为他是趁机跟着香客们走了,竟然……”大师傅说了几句,便咳咳不停。
小和尚的尸首也在这院子里焚了。
慕容廷连灵柩都没让人准备,直接把他的灰扬在那竹林之中。
他脸上表情狠厉至极,没有一丝温情。
扬了小和尚的灰,天色已经晚了,他却净身除秽,往西厢院子里去。
梁长乐跟在他后头,他身上气势太冷,梁长乐一路不知该怎么与他搭话。
直到他一言不发,径直进了她的房间,梁长乐才忙跟进去。
丁零在屋里听到脚步声,忙出来看,“顾小姐,这是怎么了?”
丁零指了指慕容廷的方向,缩着肩膀问。
梁长乐摇摇头,“寺里情况不好,他心情不太好。没事,你照顾好恩姝。”
丁零点点头,立即缩回房间,关上房门。丁零敢跟慕容景安呛声,却不敢在慕容廷面前多露脸。谁说丁零迟钝来着?她心里透亮着呢。
梁长乐也进了自己房间。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慕容廷说。
梁长乐闻言怔住,错愕看他,“你走错了吧,这是我的房间。”
慕容廷回头看她一眼,瞧见她那张白皙干净的小脸儿,他的神色不自觉的缓和了些,“你站外头等着。”
他则低头检察她屋子里的东西,杯盘,碗碟,茶壶,桌案,椅子……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小和尚正弯腰趴在我的床铺边上,不知干什么。”梁长乐站在门口说。
慕容廷一听,脸色骤变,浑身戾气。
一个男人,虽然是个和尚……竟然趴在她的床铺上?
他不应该把那和尚挫骨扬灰!他应该把他五马分尸!
“咳……”慕容廷刚靠近床榻,就不由猛咳了一声。
梁长乐浑身紧绷,“小心……”
但具体要小心什么?床榻上会有什么东西?她全然想不到……
未知才是最叫人恐惧的。
她想第一时间冲过去,慕容廷却摆手不叫她近前。
无知之下的冲动行事,是大忌。
梁长乐用力克制着自己,站在原地没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我像是碰到了一些,手上痒的厉害。”慕容廷盯着自己的手指,眉头微蹙。
梁长乐屏住呼吸,“所以,他是来下毒的?他临死之前,说什么‘都是因为我’……会不会,这一切根本不是瘟疫,是一场有人投毒的人祸?”
慕容廷摆摆手,看着自己的手背手腕,他皱着眉,极力隐忍……似乎忍不住,他用手抓挠了几下,手背手腕上立刻冒出了几颗红疹子。
梁长乐倒吸一口气,“这红疹,和林恩姝,丁零身上的一模一样。”
慕容廷点点头,“与陈岱所出,也是一样的。”
说着,他又轻咳一声,他自己似乎都没注意。
梁长乐却盯着他的脸……他才刚从封锁那院儿出来,究竟是因为他去了那院子?还是因为床上有什么东西?
梁长乐正狐疑之际,慕容廷的属下,在院门外喊道:“禀王爷知道,武僧们趁夜跟寺庙外头驻守的府兵动手了,他们要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