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气得眼睛通红，却只看到一位身材高挑戴着草帽的女子。他又扫视了一圈，最后不得不相信就是这个瘦弱的女子将自己掀翻出去的。“哪来的臭娘们，这小兔崽子是你什么人，你要不是流放村的就少管闲事！”
中年男人步步紧逼，站在苏启音面前仿若一堵墙。苏启音却忽然握住他手里的笼屉盖子，男子下意识使劲儿争抢，却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对峙了一秒，盖子就落到苏启音手上。男子惊恐地半张着嘴巴，瞪着她。苏启音在盖子里扔了五文钱，然后又当众扔了五文钱，递还给男子。“五文还你，五文买你五个包子。”
苏启音清冽的声音传开，人群寂静了一瞬。他们这里的人懒散惯了，说话都慢慢悠悠，很少见这么斩钉截铁的说话声。“你是外地人？”
中年男人警惕地看她。“你的包子不卖外地人？”
苏启音反问。中年男人一噎，气势上莫名矮了一截。他啐了一口唾沫，低骂了一声，便挤开人群去拿包子。苏启音先是查看过乞儿，见她没事，这才看向一脸血痕的小男孩。她掏出一块雪白的方巾，递给他。小男孩恭敬地接过，却没用，只用自己的袖口胡乱抹了两下，更像只小花猫。“姐姐，我没钱还你。”
小男孩低头道。苏启音没说话，低头看向乞儿，示意她自己解决。人是她要保的，若不是乞儿上前，她也未必会管这件事。乞儿得了苏启音的同意，便伸手按在小男孩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不用还，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才会抢吃的，我理解你。”
乞儿声音不高，只用三人能听到的声音。小男孩将信将疑地观察乞儿的表情，半晌，他犹豫着道：“我没抢他的，我家里实在没吃的，所以来街上乞讨，他说可以给我两个包子，谁知道我刚拿到手他就说我抢他的东西，要我给五文钱。”
“他的包子一文钱一个，我只拿了两个。”
小男孩瞪着眼睛，眼底隐约藏着倔强。“他在讹你，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乞儿有些生气。男孩摇摇头，“我是流放村的，他们是皇庄吃皇粮的，身份天壤之别，说了也没用。”
“而且这种事总发生，没人会帮我们做主。”
乞儿闻言轻咬嘴唇，似乎有所触动，她扯了扯苏启音的袖口，抬头看她，“姐姐，我们送他回去吧，不然会有人暗中报复他的。”
苏启音从乞儿眼里读出了同情，许是她曾经也遇到过这些不公的待遇，便点头应了。“不用不用，我跑得快，他们追不上我的！”
男孩连忙拒绝，他抬头看向苏启音，“挣钱都不容易，五文钱我一定会还给您，您还是别淌这趟浑水了，那些皇庄的人互相包庇，手段残忍得很！”
男孩瞧眼前一高一矮两位女子都穿着普通的衣裳，便以为他们也是寻常做活的百姓。“钱不用还了，你也还不起。”
乞儿毫不避讳地直言，“你也不用客气，就当交个朋友，一会儿你带我们逛逛这里吧？”
乞儿抿唇一笑，男孩眼睛都直了，连连点头。“多谢二位。”
男孩鞠躬之时，眼眶红了一瞬。苏启音摸了摸男孩的头，示意他不要害怕。身侧一名看戏的大娘忽然凑上来，怼了怼苏启音的胳膊，“你是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