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本王能不知道这些吗!”
老王爷一拍他的大腿,轻叹一声,“那丫头说得对,你也得多替自己想想,别总是围着别人转。”
“你说你现在什么也不缺,也不用过从前那般提心吊胆的日子,何必再如此?楚易也总跟我说,觉得你像个假人,永远不会生气不会难过。”
老王爷一声冷笑,“他是好日子过惯了,不懂你的难处,但话糙理不糙,你也总归是人,别总藏着自己的情绪。”
黎昱抿着唇,也顾不上回应王爷的话,满心都用在控制情绪上。半晌,他挤出一抹笑,“您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乐于此。”
他语气淡然平静,仿佛谈论的不是他自己。“您与王妃都是好人,是一心为属下好,属下感激您,但属下真的觉得现在很好,并不想改变。”
黎昱再抬头,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笑容。老王爷顿了顿,到嘴边的话终是咽了下去。他拍了拍黎昱的肩头,“自己的路自己走,本王还是那句话,你的人生你说了算。”
主院的灯熄灭,黎昱独自守在廊下,收起了那副笑脸,无声地长叹。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放着苏启音的那句话。悦人不如悦己。也不知为何,这句话仿佛有种奇怪的吸引力,他很想去试试。王妃说,在她面前大可以不必伪装。王妃那样不拘小节又鲜活明朗的人,不像是骗他。或许,他可以相信一下?次日一早。苏启音趁着天没亮就起身,穿戴梳洗好后,开门便见黎昱等候在院门处。听到声响,他回头微微垂首,“一切准备就绪,可以随时启程。”
苏启音点点头,“那就走吧!”
黎昱闻言抬起头,眼神却定在她身上。王妃穿了一身……粗布棉衣?还打了少说三四个补丁,这是什么京城流行的新款式吗?“您要不换一身衣裳?”
黎昱好心提醒。苏启音眉梢一挑,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好看吗?”
黎昱下意识想说好看,但良心驱使,他还是摇头,“衣裳不好看,但您人是美的。”
“都说了你不必处处哄我,我也知道不好看,要的就是不好看!”
苏启音三两步迈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黎公子,这回可猜错我的心思了呦!”
府门前,黎昱伸出手背给苏启音,像伺候别人一样,希望她塔自己的手上马车。然而苏启音一掌下去,黎昱吃痛,下意识缩回了手。再抬头,王妃已经自己钻进了马车,车门轻轻摇晃。她是在提醒自己吗?她昨日反复强调的,与他为友,难不成是真的?苏启音进门后就趴在门边偷听外面的动静。也不知这位看起来无懈可击的狠人是不是真如外表所现,真的油盐不进?虽说和镇北王府抢人不道德,但如此人才,不拼一把她真的不甘心!外面没什么动静,不多时,马车开动,苏启音有些失望。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到了地方。苏启音再次忽略了黎昱的手,直接跳下马车,观察着周围。冷风仿佛刀子般割着她的脸,空中时不时飘过几簇被当做屋顶的茅草。马车旁就是一处小小的村子入口,门口立了一块已经风化严重的石碑,勉强看得见上面的黑色字:流放村。黑字多用于墓碑,而这块村口碑正如墓碑一般,走进它身后的人都被判处了精神上的死刑。